第一百七十五章避子药 恍等她下车时,面前是一座青苔满地,古藤垂挂的寺庙。
静室内,六碟雪过天晴色盘子,各色素菜清香四溢。
赵永牧浅浅一笑,“尝一尝,比起府里做的,另有一番滋味。”
“嗯。”芷拿起乌木筷子,夹了一块豆腐。
天然的豆腐香味,混着些草木清香,又有菇类入味,果然不差。
这顿素斋让芷吃的十分满足,只是太过突然,在回程的马车上,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事先说也不说一声,突然就带她出门用饭,看起来还心情这么好的样子……芷低声咕哝。
迎夏听到了,忍不住偏头偷笑。
叶葵见了,好奇问她:“笑什么呢?”
迎夏小声对叶葵道,“王爷早上听到夫人下厨,中午就带夫人出府用素斋,岂不正是礼尚往来,你请我我请你,客气呢······”
芷耳尖听到,顿时恍然大悟。
一步堂的小丫鬟又送了血燕红枣羹来,迎夏在木樨院抱厦处见到,顿时皱眉。
而那小丫鬟也看到迎夏,仿佛有些惊慌,忙低着头快速走。
迎夏下台阶,叫她,“站住,过来说话。”
小鬟被拦住,讷讷道:“姐姐要问什么?”
迎夏瞪了她一眼,“刚才怎么见到我都视而不见,越走越快?”打开她手上的瓷盅,“又是雪青姐姐让你送来的?”
小丫鬟两只脚在原地挪了两下,透出几分不安,“······是。”
血燕没什么不对,清香甜蜜,但迎夏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。
雪青姐姐心里想什么,她知道,正如此,这不断送来的燕窝参粥,精露才令人奇怪。
可是她却不能对夫人说什么,只能暗地里防范。
而屋子里,芷看着燕窝盅并没有什么胃口恰好江浦家的过来,芷顺手赏了给她。
江浦家的也见过好东西,可是这血燕确实难得,十分欢喜的端着血燕盅到茶房里与几个丫鬟一起分着吃。
就这样忽忽几天过去,江浦家的自那一日得了甜头,每日总掐着时间,算计着来给芷问安。而芷呢想着是雪青送来的,多少有些膈应,转手赏给了江浦家的,也算笼络。
江浦家的端着人参粥入室,二等丫鬟翠薇忙整理桌子,让她坐下。
另外两个丫鬟取出小碗过来舀了些,就说说笑笑吃起来。
江浦家的吃完,感觉到有些疲惫。
翠薇建议“江姐姐必是饱食慵困,到我房里去躺一躺。”
江浦家的点点头,叹道:“老了我年轻那会儿哪是这样的,干一日的活,晚上再轮着职业也不累。”
翠薇抿嘴笑,“江姐姐才大我们几岁,就说这样的话。”
她收拾了床铺,让江浦家的躺下,便重新回茶水间去。中间想着屋子里只有冷水,又断了一壶热水过去。
一走进屋子,便听见细细碎碎的呻吟声,她吓了一跳走到床前,只见江浦家的满脸是汗,嘴唇都发白了。
“江姐姐,江姐姐,你急么了……”
江浦家的发现来人,痛苦的睁开眼睛“我肚子······肚子疼……”
翠薇掀开被子,顿时骇然,“快……快来人啊······”
第二日,是叶葵过来跟芷说江浦家的情况。
“江姐姐有了几个月身孕,一直不晓得,大概是不太注意,吃多了寒凉或不该吃的东西······如今孩子是保不住了,好在大人没事。”叶葵一脸不忍的道。
芷怔怔然道:“江浦家的也有三十了吧?”
叶葵点头,“三十有二了,听她们刚才说,早些年生了三个女孩后一直不开怀,都以为不会再生了,那日子又一直有些不调,所以才大意的没有发现已经怀上了。如今掉了这一个,大夫说伤了身子,以后难了……”
只有三个女儿,又流产,这不定多伤心。
芷想想也觉得可怜,对迎夏道:“你待会儿送五两银子给她,叫她尽管在家里休息,多久都不妨事。”
迎夏一脸神思恍惚,芷叫了几句,她才“啊”一声,大梦惊醒。
芷奇怪的问她,“你这魂飘哪去了?”
迎夏答不上来,赶紧拿了银子出去。
芷也不在意,以为没事了,却不料事情恰恰由此开始。
两日后,卫太夫人院子里的季妈妈过来,板着脸皮笑肉不笑的请芷过去一趟。
芷过去了,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呜鸣咽咽声。入门一看,只见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唐妈妈坐在绣墩上,拿帕子捂着脸,哭的伤心。直觉不对,却不晓得与她何干。
卫太夫人仿佛没有看见芷入室,劝唐妈妈,“也是命,哪里见得就是被人害了,平白无故的,谁害她……”
唐妈妈哽咽,“她身体一向健康,以前怀着三个丫头的时候,还给夫人跑腿的,都没事,怎么这回就出事了?而且那大夫也说了,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……”
卫太夫人叹气,“大夫不也说,不能确定么?”
此时唐妈妈眼角已经看到芷,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“太夫人,要给我苦命的女儿做主,不要让她白白给人害了。”
卫太夫人脸色现出为难,道:“这话从何说起,谁会害绿娟,快起来。”
绿娟就是江浦家的闺名。
唐妈妈却猛的把头转向芷,“太夫人问问叶夫人,绿娟迷迷糊糊中还喊着夫人,其他丫鬟也说了,是吃了夫人赏赐的粥,才会出事。”
芷脸色一变,迎夏低呼一声。
卫太夫人见她们这副模样,眸中光芒一闪,看着芷问,“果然如此?”
芷脸色不好看,瞪着唐妈妈道:“难道我会在粥里加什么东西,去害我下面的人?唐妈妈,你还是坐起来好好说话,别不清不楚的,叫人误会。”
唐妈妈冷笑连连,“谁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害绿娟,说不定就是看的不顺眼,也指不定夫人想换个人使唤,绿娟挡在前头碍事了······”
卫太夫人吃惊,忙斥责,“快住口,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,怎么今日如此没规矩,有这样与主子说话的?”
唐妈妈大哭,“我就这么一个闺女,她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,若是因此不好了,我还有什么盼头。好好的,怎么就在木樨院里吃了东西就落胎了,不是人暗害的是什么……”
这般一搭一唱,把罪名明明白白安在她的头上,芷心里气的不行,声音冷厉,铿锵有力,道:“太夫人,唐妈妈说的罪名,我实在不敢担。那血燕,参粥,是大厨房做了送来的,跑腿的小丫鬟是雪青差使的人,东西送到我这里,我碰都没碰就赏下去了,唐妈妈找错人了,该去大厨房里问问,到底她们用什么煮粥的,竟然把人吃出这种大事来。”
此言一出,众人皆惊。
大厨房是卫太夫人陪房毕妈妈管着的,若果真是大厨房里在粥里放什么东西,那不得不让人想,是不是卫太夫人指使毕妈妈来暗害叶夫 而芷,心中也正转着几个想法。
是卫太夫人做贼捉贼,还是雪青……
无论是哪一个,这一次做的都太显白,手段粗糙的不像是能在王府这种深宅里混的如鱼得水的人做的。
卫太夫人脸色铁青,大喊,“把毕妈妈、雪青叫过来。”想了想,她又喊,“把余下的粥带过来,让齐御医看看。”
东西是大厨房做的,可是按芷说的,是雪青底下小丫鬟送到木樨院的,这中间她们有的是机会动手脚。
唐妈妈也忘了嚎哭,止住泪,心里有些糊涂了,又有些了悟。
屋内一时寂静,挽晴悄声请芷坐下,芷不推拒。
两盏茶功夫,毕妈妈来了,雪青也来了。初冬的日子,毕妈妈却一脸的汗,她见了卫太夫人就喊冤,“……太夫人,您可要查清楚,我负责厨房十多年,什么时候出过差错,东西从厨房出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……”
卫太夫人从毕妈妈脸上,转向雪青。
雪青也跪了下来,“太夫人明鉴,王爷担忧夫人身子骨弱,吩咐奴婢去厨房炖些补品,好调理夫人的身体,怎么会出事的,奴婢一点都不晓得。
齐御医也到了,就在侧间检查残余的粥。
卫太夫人面色森寒,吩咐挽晴,“让他老实说,不要含含糊糊的糊弄人。”
齐御医抹着汗,站在屏风后面答话,“里头确实掺了微量药物,杜鹃花、紫竹根、一点红、水杨柳……可是并非落胎之药,不过是妇人避孕之方,连吃三月,可避子一年,效果若是好,能避三年······”他知道卫太夫人动了怒,也怕卷入王府女眷的斗争中,再不敢拿往日里的那一套敷衍,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
芷越听,眼睛瞪得越大。
避子,整个王府谁需要避子,除了她!
“…···这药方照理来说,并不会伤到有孕的妇人,参粥活血,常人吃了有益,孕妇虽然不能多用也不至于落胎这般眼中······”他沉吟着,问了一句,“除却这粥,病人可还吃了什么?”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