芷嫀步出船舱,将外头一扫,只见视线所及的,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仆妇。
其中一个带头的中年妇人有点眼熟,含着笑迎上来道:“二奶奶可出来了,快请换船吧。”她眼睛略略往上打量了芷嫀偏少女式的发髻一眼。
芷嫀想起来了,她是跟着求摸摸一起过来的陈妈妈,同样都是血老太太的人。
陈妈妈待要接近芷嫀,黄橘忙抢先一步扶着芷嫀往前走,而后面的胡妈妈脸上还有愤愤之色,待了敌意瞥了陈妈妈以及她身后众多仆役一眼,就跟了上去。
薛家的船就停在附近,芷嫀便是想要拖延时间,也拖延不了太长。她四处没有看到薛元武,正疑惑间,突然灵关一闪,不由冷笑起来。
这么大好的机会,他能不去见一见表妹么。就是不知道,他敢不敢把人带到上京去。若果真把人带到上京了。这私奔而走的罪名,表妹连个良妾都混不上。
...
看到薛元武,霍怡倩又惊又喜,她极速走了上来,却在见到薛元武冷冷的脸色时,顿住脚步。
她想到西峦山别院中,齐马马离开温泉室中后,薛元武哪一个重重的耳刮子,一个重重的“滚”,和嫌恶冰冷的表情。那之后她躲在屋子里几天不敢出来见人,一是因为脸上的伤痕,二是怕碰上薛元武,叫他当面给了冷脸,叫上上下下的人知道。
上次回去过冬至,她没有找到什么机会与薛元武说话,最后惨淡回叶府。可是二爷终究还是挂念她的,霍怡倩露出又可怜有欣喜的消融,“二爷,你可来看我了......”眼泪就浮上了眼眶。
薛元武打量了霍怡婧一眼,只见她哺乳以往见到的那般庄重沉稳。她的颊边几缕发丝掉落,发髻也是松散的随意挽着,一根简单的玉簪,脸上淡施轻粉研制,却难掩她眼底的一抹青黑。
薛元武又移到她的手腕处,只见她的手不自然的玩着,仿佛不能伸直,又看向桌子上,一叠厚厚的纸。来之前,薛元武心中还是觉得霍怡婧是该受点惩治,他竟然不知道这一个外表贤惠的女子,竟然会耍那种手段......不过转念一想,为了地位,为了身份,是人便会去奋起一搏。
只不过,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有心机会计较的女人。在他眼里,女人就该是温柔的,单纯的,她们只用在后院照顾好男人的生活就够了 但是霍怡婧毕竟是他的女人,曾经当成妻子的女人,他再不喜欢,也容不得别人来欺负。便道,“我即可就走,你在叶家再待一段时间,到了上京,待一切安排妥当了,我会派人光明正大接你入府。”
这些时日,霍怡婧已经差不多死了当二奶奶的心。叶老爷健康的活着,老太太被软禁,大太太是个没用的,她自己父母靠不上......再没人能支持她 但她手里还有本钱,只要能够回薛家,就算做个妾,她还能过上好日子。
霍怡婧抬头看着薛元武,含着泪半晌,恳求道:“二爷,您回京了千万不要忘了我,我在这里,一天一天都跟踩在薄冰上似的,就怕哪天冰裂掉入水里。”
薛元武点点头,扫了一眼白芨,“照顾好你主子。”说着就走了。
薛家的船比起叶家的要更大更豪华不说,行驶的也比叶家的船快。
毕竟薛家的穿是官船,上面插了旗帜,所行之处,民船都要避让。
芷嫀只希望父亲能够快些追归来。可是这一天,行驶到一处小码头,薛元武戴着她下了船走陆路,薛家的船只继续沿河往上行。
坐在集镇最大的四海楼雅间中,芷嫀愤怒的看着薛元武,“我不想吃”
薛元武加了一筷子,道:“接下来几日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镇,你今天不吃,过后想吃也没得吃。”
芷嫀冷笑:“我们本来好好的坐船,为什么突然换马车,是薛公子你也会心虚害怕,怕我爹爹追上来不好答话么?”
薛元武坐的端端正正的,吃饭的模样十分随意却透着良好的教养,他闻言放下筷子道:“你错了,岳父那边便是责怪,也无妨碍。我确实有事要赶回上京,这一路上为了带你一起走,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在船上。”笑了一笑,他看着芷嫀道:“本来快马赶回上京不过几日功夫,这带上你,倒又要拖延几天功夫。”
芷嫀瞪眼,“你现在派人沿岸追船回来还来得及,尽管把我送回船上,我不想跟你一块儿上路。”
薛元武一挑眉,“你是在激怒我?把你送回船上,等岳父来了,那些下人怕是不敢阻拦,你可以顺势跟着岳父去你们叶家祖居之地。”
芷嫀是这么想的,本来在船上,还有几分几率可以等待父亲接她回去,但是薛元武这样故弄玄虚一换路线,父亲如何还能找到他们。
薛元武又吃了一些,喝了一小碗甜汤,吓人汇报让客栈准备的干粮也已经备好,这就起身道:‘走吧,既然不想吃,也别浪费时间坐着。“说着,想起身离开。
芷嫀的肚子已经咕咕叫,看了满桌还没动多少的酒菜,她硬是忽略站起身。黄橘在外景眼见薛元武离开了,赶紧进入。她的脸色受了惊吓,很不好看。但是看着芷嫀还是劝说:”姑娘,你可吃点东西,这自己的身体不能拿来跟别人置气,总归还是靠自己爱惜自己。“
但是芷嫀确实没有胃口,她问着满桌的鲜咸味,便有些倒胃口,道:”你也没吃什么东西,这糕点没动过,吃两块点带你肚子。“
黄橘摇头,”刚才二爷吩咐准备了许多干粮,我等会吃点干粮便好。“见芷嫀确实不想吃,她有些怕两人耽搁久了,楼下薛二爷发怒。赶紧拿了外套面幕为芷嫀穿戴好,二人在一个两个护卫的前后卫拥下,下楼上了马车。
这家四海楼是本地最出名的酒楼,靠着秀水河,它最出名的就是各种河鲢。这时候正是酒楼最忙时节,偏偏薛元武以来就定了大量各色干粮食物,让酒楼厨房忙乱一通。其他上门的客人久等不到他们的点菜,已经犯了咕哝。
看到楼上雅间走下来的两个女子,人皆侧目大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