嫌妻不下堂 收费章节(12点)
费耀谦替老夫人顺着后背,劝慰道:“娘,这些事,急不得,耀宗是什么性子,您又不是不知道,总得慢慢来。”
他刚新婚,与莫殊静又相处不错,刚刚得知了有孕就立刻安插个人来,谁也接受不了。费耀宗如此,未必不是周全维护莫氏的意思。
老夫人气的道:“慢慢来,慢慢来,又抵什么用?”他当初还不是一样?总说慢慢来,结果呢,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况。
老夫人泪眼模糊,盯着费耀谦,道:“你跪下。”
费耀谦便果然跪下。
这么一个高大的儿子,平素最是懂事听话,老夫人稍觉欣慰。拭了泪道:“耀宗是个不听话的,你却不一样。我为他挑了两个好女子,他没那福气,今天就给你了。”
说时叫任妈妈:“去,把那两个孩子给你家大爷领过来相看相看,若是中意,今天晚上就开了脸……”
费耀谦苦涩的一笑,抬起头道:“娘……”
“你要说什么?也说不要么?耀宗不要,好歹他媳妇肚子里有东西,可你呢?你竟然背着我,一点声息都不露。是不是她这辈子都生不出来了,我就是死也不会知情?你还想瞒着我?是想让我费家断子绝孙么?”
费耀谦脸上闪过短暂的羞窘和恼怒。
这种伤疤被揭开,尽管是当着自己亲娘,他仍然觉得难堪。痛在其次,更多的是难堪。
他诚恳的道:“娘这是听谁说的?素言只是身子受损,暂时不适合受孕而已。我和他都年轻,太医也并没下最后决断说就不能生了……再者,现下耀宗媳妇已经有了孩子,若是男孩儿,将来就是费家长孙,我愿意把世袭爵位拱手相送……”
老夫人震惊不已,不由的一声笑,道:“你倒是大方的紧……我万想不到,你也会为了一个女人……”
费耀谦道:“娘此言差矣,这爵位不是我一个人的,本来就是费家的。谁有才便由信继承,天经地义……”
老夫人猛的扬手,喝止住费耀谦:“够了……我不管爵位的事,只说现下,你倒是听我的还是要违逆我的意思?”
费耀谦从来不知违逆的意思,便道:“儿子自是听凭母亲吩咐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老夫人总算是欣慰了些,道:“你们夫妻感情好,自然是我乐见的,可是别忘了承继香,传宗接代是大事。若是生了长子,只管叫素言抱到她的名下……”
费耀谦不发一言。他知道,素言是不屑的,她对他,对这个费家,对这个世界,对夫妻感情都不屑,更别说所谓的孩子。
他能想像得到她那种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”的漠然和洒脱。
这么长时间了,他一直没敢给她答案。
他自诩不是个纠结不清的人,可是他不敢脱口而出是或不是这么简单的字眼。每个决定背后都是一场风雨。
而这场风雨来袭之前,因为费耀宗,竟然将风波延及到了他这。
费耀谦在这一刻,忽然有些明白,从前他不违逆娘,不是因为他愚孝,而是因为他从来没对生活的痛苦有个认知,也从来没对生活的幸福有过憧憬。
所以他索性不承认不拒绝,任凭娘安排,任凭生活把他飘飘浮浮随意送到哪去。他所做的最大的主动也不过是无论处在哪种情势下,他都让自己主动的适应而已。
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规划着费耀谦的未来生活,却听得一直不曾说话的费耀谦低声道:“娘,这两个女孩儿,还是留在您这吧,您更需要照顾……”
老夫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费耀谦,那驳斥怒骂的话就这样含在嘴里,引而不发。这费耀谦不比费耀宗,话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,几乎没有转寰的余地。
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,不能就这样和大儿子闹的不可收拾。
费耀谦迎着老夫人的审视,心里一片空明,他从来没觉得在琐事上表达自己的意见,也是一件很畅快的事。琐事虽小,但某一件事情却在生活局面的变动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他若事事不上心,次次任人摆布,命运便由得别人作主了。
老夫人哆嗦着唇,半晌道:“你,你怎么能……怎么能……”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?老夫人两眼一翻,人就晕了过去。
老夫人要替两个儿子安排屋里人的事就以她的昏厥收场。
费耀谦和费耀宗兄弟俩衣不解带的守在老夫人床边,亲手侍奉汤药。
老夫人就是不醒。
太医也无耐,把了几次脉,明明无恙,可是老夫人不醒,只得婉转的道:“老夫人是气血攻心……心病还需心药治……”
这话就不言而喻了。
兄弟俩对视一眼,俱是无耐。费耀宗露出一抹苦笑,道:“大哥,你是孝顺儿子,这心药还是你给娘服吧。”
费耀谦瞪一眼费耀宗。他想狠捧他一顿。不是他媳妇诊出喜脉,哪会有这样的事?都是娘要替他安排屋里人,才会殃及他这池鱼的好不好?
费耀宗也委屈。家里最近事事不顺,一直都盼着孙子出世,诊出喜脉明明是好事,谁想会闹出这样的乱子来?
费耀谦道:“这件事,不许再提。”
费耀宗便顺势而下:“好,不提,不提。反正天塌下来有你顶着。”不提就不提,看老夫人究竟能宁得过谁去。若是只他一个人扛着,兴许还不得不屈服,如今有大哥呢,他更什么都不怕了。
费耀谦作势要打,费耀宗只是缩了缩头,像小时候一样朝着费耀谦笑了笑。
老夫人就一直病下去。
少不得素言和莫氏前来问安、侍疾。
老夫人板着脸,一概不见。左右有许多堂而皇之的借口。素言身子虚弱,需要好生调养,莫氏要注意肚子里的胎儿,她屋里满是药味,空气不好,怕薰着她……
素言和莫氏一连来了三天都不得见,也便明白了老夫人心意坚决着呢。看来他兄弟二人不松口,这病就一直病下去了。
素言无所谓,莫氏也不说什么,两妯娌从长青院顺着石路往回走,莫殊静便道:“娘这番病,怕时短期内难以痊愈的了。”她不知道费耀宗能扛多久,因此上要试探试探素言。
素言笑笑:“有大爷和二爷在膝上悉心服侍,想来无碍。”
左不过是母子间的小争执,成也由他们,败也由她们。成了呢,她和莫氏坐享其成,败了,不过是再多添一两个和她共享夫君的女人。
她不是说已经习惯到了麻木,但也知道,这事的决定权不在她,而取决于费耀谦自己。
莫殊静微垂了头,想了想说:“做媳妇的不能尽孝于娘床前,终是觉得心里忐忑。”
说到底,传出去也是为了她俩,才让家宅不宁,母子失和。
素言便劝慰道:“此事有大爷二爷呢,你不必悬心,倒是现在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。娘再气,看得你这腹中胎儿一天比一天大,再大的气也就消了。”
莫殊静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,用力的点了点头。
她不怕,她终归是有这护身符呢。
老夫人闹归闹,归根结底是为了费家香火计,没道理为了将来莫须有的孩子就踩踏了她现下的这个。
抬眼看向素言,见她眉眼间俱是沉静,竟无一点紊乱的迹象,心安之余就多了几分窥探之意。
莫殊静便关切的道:“大嫂最近身体如何了?”
素言道:“还好,左不过还是那样,看着倒也没什么,总是觉得浑身无力……”
莫殊静便道:“我房中还有几枝东北老山参,最是滋补,回头我叫丫头给大嫂拿过去。”
素言忙推拒:“这倒不必,我身子弱,这人参又是大补,如虎狼之势,我倒承受不起。你还是留待后用……”
当下莫殊静也便不再坚持,又道:“大嫂的病,若是不见好,还是该寻个名医好好看看才是。娘如今盼孙心切,大哥也该有个嫡长子以继承爵位,大嫂更是该有个孩子傍身……”
她这些都是好话,素言便温文点头,道:“天各有命,子嗣更是如此,不是人想求就能求得来的。”
莫殊静宽慰的道:“大嫂是有福之人,自是不用营营以求。”
素言自嘲的笑道:“什么有福之人,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。要说有福,还是你有福,谁不知道你和二叔夫妻甜如蜜?倒让我都羡慕起来了。”
素言一半是玩笑,一半却是认真。这个时代都是盲婚哑嫁,未必不能成就美满婚姻。她和费耀谦坏就坏在有从前的旧恩怨,活该经历劫难,仍然是隔着心的夫妻。
莫殊静并无半点羞涩,竟然认认真真的道:“是殊静要羡慕大嫂才是,你瞧大哥,最是难得的国这栋梁,又偏生儒雅多才,哪像二爷,除了吃喝玩乐,一无所长……”
说到费耀谦,的确,似乎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最上乘,最优秀,最完美的男人了。可是……生活中总是有很多可是。素言嘲弄的想,她和他是没有缘份的吧。
莫殊静忽然道:“如果这胎是个男孩儿,不如就过继给大哥大嫂,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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