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姓跪在地上,未看见躬身一拜的帝王,亦未见到帝王眼角的乌青,带头儿的老者只将万民伞交给宫人,便带着百姓退去两旁,让出一条出城的路来。
那路刚让出来,步惜欢尚未回銮驾,忽闻銮驾后有马蹄声来!
马踏长街,未闻蹄铁声,只闻烈马嘶鸣,一声冲云霄!
步惜欢转头,銮队亦纷纷回头,退往两旁的百姓抬起头来,只见一神骏白马奔来,疾如白电,不见马蹄!
只抬头的工夫,那马已到了銮驾跟前,扬蹄长嘶,蹄踏青石长街!
马蹄落下,那马嘶鸣一声,对着步惜欢一甩头,望向北门,马蹄急急踏着地,打着响鼻催促。
李朝荣见了面有叹色,这马好通人性!
这马在石关城马场与陛下有一面之缘,事后陛下命西北军将野马群放归草原,西北军确实开了城门,将野马群系数放出了关去,这野马王当日也是走了的,后来在圣驾启程回京前几日,五胡使节进关时,不知怎的又回来了。
那日嘉兰关城门一开,这马当先驰入城中,五胡使节团见其乃神驹,本想套了它,奈何它聪明得很,祖祖辈辈在马背上征战的胡人也套不着它,它入了关城便在大将军府附近溜达,胡人不敢在大将军府放肆,便只能望马兴叹。后来圣驾回京,它便一路跟在了后头。这马乃野马,虽通人性,性情却烈得很,一路跟在圣驾后头,却不亲近陛下,也不亲近军中战马,只自顾自跟着,独得很。Χqx八.còΜ
它不近人,陛下便传旨由它,不得驱赶伤它,它愿跟便让它跟着。
本以为这马会这么一路跟去盛京,没想到它今日倒近了銮驾,也不知怎的改了性子。
步惜欢一笑,似明了马意,道:“卿卿稍安,无险。”
那马闻言打了个响鼻,左右瞧了瞧,马蹄依旧急急踏着地。
步惜欢笑意更深,定是昨日和方才,城中百姓高呼之声惊了它,让它以为他有险才来救他出城的。昨日城门关着,若开着,想必昨日就来了。
“当真无险,不过你若是想带朕看看越州风光,朕也是乐意的。”步惜欢笑道。
卿卿闻言,又左右瞧了瞧,待真的感觉无险,这才喷了声响鼻。那响鼻喷得颇为不屑,显然是不乐意,自甩着马尾,踢踢踏踏地出了城门,只留给銮驾一道神骏的背影。
圣驾还没走那官道,马先走上了,步惜欢失笑,由着它去,自己回了銮车,不多时銮驾便再次启程了。
百姓相送,长长的銮驾队伍缓缓出了城去,踏上了回京之路。
出了越州,行三百里便是盛京。
圣驾在奉县耽误了一日,一路紧赶慢赶,行了半个多月,终于在过年前一日抵达盛京。
盛京城外三十里,朝中已为西北五万新军扎下新营。西北军乃外军,需驻扎在新营,将领们奉诏才可进京入朝。
銮驾与两国使节团先入城去,跟随銮驾一同入城的还有元睿。
元睿在地宫中被青州军将领吴正毒害后一直昏迷不醒,元修回朝自把元睿也带了回来,路上看护他的人是齐贺。西北军多数将领仍在边关,吴老正奉命督办蒸馏水与生理盐水一事,离不开边关,齐贺一路帮元睿施针吊着命,不知是齐贺医术高明还是元睿命不该绝,千里颠簸,盛京在望时竟还真留了口气。
圣驾回宫,百官相迎,圣驾和使节团一进城,元家的人便紧随其后接走了元睿。
銮驾进城时,元家有两辆华车停在城门后,一辆接了元睿回相国府,一辆出了城门直奔三十里外新军军营。
到了军营外已是傍晚,马车上下来名老者,白面青须,圆领青锦袍,披深赭厚锦风裘,将帖子递给守营小将,小将一看顿惊——相国府的总管,衣袍竟这般贵气!
那总管求见元修,小将拿着名帖进帐通报,稍时出来,领着那老总管便进了中军大帐。
帐中只元修一人,未着战袍,只穿着身常服,乌冠墨袍,气宇轩昂。
相国府的老管家进了大帐,一见元修便红了眼圈,颤颤巍巍跪拜道:“公子!大将军!老奴给您见礼了!”
“陶伯!”元修大步走过来,一把将人扶起,拍着老者的手,激动难言。
“十年了,公子……公子走时还是少年郎,如今已是英雄儿郎了。”
“陶伯也老了。”
主仆二人相顾感慨,陶伯拿衣袖抹了把眼泪道:“老奴能活着再见公子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。”
“说哪门子丧气话,我瞧你这身子还健朗着,少说再享个二三十年的福气!”元修笑着拍拍老仆的肩膀。
“老奴若活那么久,不成老妖了?”陶伯抹着眼角,被这话逗乐了,多年未见的心酸皆淡了些,只剩心头暖融融的感慨。
公子走了十年,还跟当初一样,待下人万般亲和。
主仆二人叙旧罢,元修这才问道:“陶伯来此,可是家中有何话要你递给我?”
陶伯这才道:“哟,瞧老奴这记性,实在是人老不中用了。相爷夫人都知您不爱看书信,特叫老奴来递句话,明儿是个好日子,公子披甲还朝金殿受封,又是年节,夜里圣上大宴百官和五胡使节团,退了宫宴后,公子随相爷回府,夫人在府中等着公子一同守岁!这些年公子身在边关,夫人年年守岁夜都望着边关,盼了十年总算把公子盼回来了,公子回来的这日子也真是吉利,夫人说了,今年定要好好热闹一番!”
元修点点头,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一字,“好。”
“那老奴这就回府回禀!”陶伯高高兴兴应了,便要赶着回去。
“不急,晚上让伙头营做几道江南菜,我与陶伯好好叙叙。”元修拉住他,硬要留饭。
“老奴不敢。”主是主,仆是仆,哪怕他看着公子自幼长大,尊卑也不可乱,陶伯忙谢过元修,道,“天快黑了,相爷夫人还等着老奴回话呢,老奴可不敢耽搁。公子今夜也早些歇着吧,这军营离京中三十里,明日大朝,公子可要起个大早。不瞒公子说,盛京城中百姓都知明日公子披甲还朝,早些日子酒肆茶楼的临街雅间就被订空了,听说大多是朝中官家小姐们订的!如今这京中未出阁的女儿们可都惦记着公子,盼着明日一堵英雄风采呢!”
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,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。
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,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。
也许他会收吧。
另外,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,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。
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。
“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,我好饿,手脚都冻的僵住了。”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。
“小安子,小安子,坚持住,坚持住,你不能呆着,起来跑,只有这样才能活。”
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,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,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,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。
“慢着!”
秦虎目光犹如寒星,突然低声喊出来,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,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,引起了他的警觉。
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,他觉得那是敌人。
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?
秦虎有些犹豫,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?要知道,他现在的身体状况,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。
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,给人抓住把柄,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。
“小安子,把弓箭递给我。”
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,低声的说道。
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,吓的他差点跳起来。
“弓箭,弓箭是何物?”
什么,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?
秦虎左右环顾,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,两米长,手柄处很粗,越往上越细。
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。
木枪,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。
“靠近点,再靠近点……”几个呼吸之后,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。
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,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,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,进行侦查。
当然如果条件允许,也可以顺便投个毒,放个火,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。
“一二三……”
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直到此时,他突然跳起来,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。
“噗!”
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,因为行动不便,所以这一枪,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。
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,跳出车辕,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。
为了情报的可靠性,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,不允许单独行动,所以最少是两名。
没有几下,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。
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,嘎巴一声脆响,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。
“呼呼,呼呼!”秦虎大汗淋漓,差点虚脱,躺在地上大口喘气,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。
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,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,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。
“秦安,过来,帮我搜身。”
秦虎熟悉战场规则,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,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。
“两把匕首,两把横刀,水准仪,七八两碎银子,两个粮食袋,斥候五方旗,水壶,两套棉衣,两个锅盔,腌肉……”
“秦安,兄弟,快,快,快吃东西,你有救了……”
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,而后给他灌水,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。
天还没亮,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,砍下了斥候的脑袋,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,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。
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,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。
“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,你小子发财了。”
什长名叫高达,是个身高马大,体型健壮,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。
刚开始的时候,他根本不信,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,以及两具尸体。
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。
“不是我发财,是大家发财,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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