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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6章 舌辩望山楼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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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呼延昊一眯眼,回头望向那青年,左眼下的疤痕狰狞可怖。

  多杰怒而起身,提拳便欲杀人。

  暮青却端坐不动,定定望着那青年,满堂学子都在等她的解释,她却没有解释,只问:“你服过兵役吗?”

  那青年一愣,不知她此问是何意思,昂首答道:“不曾,学生乃是读书人!”

  “你戍过边吗?”暮青又问。

  那青年眉头一皱,“学生未曾服过兵役,又怎可能戍过边?”

  暮青却仿佛没听见,再问:“你杀过胡人吗?”

  那青年被问得一头雾水一腔怒火,握拳道:“学生说了,学生乃是……”

  “你没有,我有!”暮青打断他,目光寒如刀剑,字字戳心,“我服过兵役,我戍过边,我杀过胡人!我为边关百姓流过血,见过战友为国捐躯!你为国家做过何事,有此立场替边关百姓在此质问我?”

  那青年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烫,却不服气,“都督此言差矣,自古文臣武将,文臣治国,武将戍边,都督身为武将,戍守山河护卫百姓理所应当!而学生乃是读书人,文人忧国忧民,替天下百姓说话才是分内之事!”

  “忧国忧民我信,替百姓说话我也信,只可惜你的话未必说到了天下百姓的心坎儿里。”

  “都督此言何意?”那青年面色一冷,拱手道,“还请都督不吝赐教!”

  “赐教不敢当,只想问问足下可是寒门出身?”暮青问。

  那青年一抬衣袖,只见两袖已洗得发白,“学生自然是寒门出身。”

  “既是寒门出身,为何不知百姓之苦?竟说出百姓恨不得杀尽胡人这等话来!”

  那青年不解,此话有何错处?

  满堂学子更是不解,难道此话有错?

  “我问你,天下百姓所求为何?”暮青问。

  “太平喜乐。”青年答。

  “既是太平喜乐,何以有杀尽胡人之愿!”

  “但凡两国杀戮事,必为战事!哪朝的百姓希望边关有战事?战事一起,生灵涂炭!多少儿郎离家,多少战死沙场,多少爹娘要失去儿子,妻子失去夫君,儿女失去父亲!杀尽胡人?这是百姓之愿吗?我看是你等文人想要制国策名垂青史之愿!”

  暮青毫不客气,一指呼延查烈,“你只看到他是狄部的小王孙,可看到他还只是幼童?”

  呼延查烈一直在低头用膳,仿佛四周的舌辩与他无关,满堂异国之人的敌意与他无关,他只用小手捏着筷子,一口一口的将饭菜往嘴里送,仿佛他关心的只是吃饱长高。

  “他的父辈杀过大兴百姓,杀人偿命,他的父辈该杀,可他呢?他只有四岁,可杀过一个大兴的百姓?”

  “父债子偿,天经地义!”那青年不服!

  “父债子偿?好!”暮青高声一赞,抬手一射,一道寒光抹着那青年的颈侧咻地钉在了墙上!满堂惊呼,学子们纷纷起身让开,借着烛光定睛一瞧,见竟是一把薄刀,其形古怪。

  “我曾带着此刀孤入狄部,与大将军等五人死战一夜,杀敌不计其数!现在这把刀给你,你拿着它杀这孩子给我看!”暮青此言一出,青年为之一惊,呼延查烈的侍从也为之一惊,纷纷拔刀,怒视青年,连暮青也一并戒备监视起来。

  呼延查烈却仍专心用膳,自夺权那夜起,世间已无事能让幼小的他恐惧,除了呼延昊。

  “杀!”暮青忽然一喝,那青年耸肩一抖,连刀都不敢碰。

  暮青一扫望山楼的大堂,问:“有谁敢杀?放心,小王孙身后的侍从由我解决。”

  两个侍从惊怒万分,这回不再警戒大堂里的文人,而是死死盯着暮青。

  满堂文人学子看看那刀,再看看一心用膳的孩子,无人伸得出手去碰那刀,哪怕对胡人深恶痛绝,天天高呼灭尽五胡,真到了杀人的关头,看着那吃得脸颊圆鼓鼓的孩童,没有一人忍心去拔墙上的刀。

  如何忍心?那只是个孩童!

  “善心,并非唯独我有,诸位也有。”暮青扫了眼大堂里的学子们,“我在西北边关时见过百姓之苦,战事一起,前有五胡叩边,后有马匪抢掠,百姓饱受战事之苦,白日闭户不出,夜里不敢点灯。你们日日谈古论今,以为聚在此处辩论国策便是忧国忧民,却不解百姓疾苦,又如何能替天下百姓说话?”

  那青年哑口无言,满堂学子无一人出声。

  “你我终将作古,未来是子孙们的,善待孩子,少在孩子们心中种一颗仇恨的种子,未来就少一场战事,我大兴就少一个为国捐躯的大好儿郎,多一些有儿郎送终的爹娘。”暮青起身走向那青年,青年绷直了身子,却见她只是收走了钉在墙上的刀,随后,她走回去,却没再回席,而是直接走出了望山楼。

  “朝廷之安,百姓之求,莫过于天下无战事。”少年的背影融在灯影里,颀长高大,莫名令人仰望,那身影印在满堂学子眼里,渐渐走进了灯火璀璨的长街,被街上的火树银花淹没,再看不见。

  呼延昊望着看不见暮青身影的长街,一张异族容颜被灯影晃得忽明忽暗,不辨阴晴。

  呼延查烈放下筷子,吃饱了。

  暮青在远处的长街上驻足,回头看了眼望山楼,月杀跟在她身后,对她私见呼延昊的事难得一言不发。xΧ⑧.ǒΜ

  他刚见这女人时,她的心思只在断案和替父报仇上,可一年不到,她竟在政事上成长至此。今夜约胡人在望山楼大堂相见,起初他真以为她是为了光明正大,直到方才她舌辩望山楼里的学子,他才恍然明白此行另有深意。

 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,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。

 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,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。

  也许他会收吧。

  另外,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,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。

 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。

  “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,我好饿,手脚都冻的僵住了。”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。

  “小安子,小安子,坚持住,坚持住,你不能呆着,起来跑,只有这样才能活。”

 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,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,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,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。

  “慢着!”

 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,突然低声喊出来,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,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,引起了他的警觉。

 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,他觉得那是敌人。

 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?

  秦虎有些犹豫,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?要知道,他现在的身体状况,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。

 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,给人抓住把柄,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。

  “小安子,把弓箭递给我。”

 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,低声的说道。

 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,吓的他差点跳起来。

  “弓箭,弓箭是何物?”

  什么,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?

  秦虎左右环顾,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,两米长,手柄处很粗,越往上越细。

 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。

  木枪,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。

  “靠近点,再靠近点……”几个呼吸之后,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。

 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,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,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,进行侦查。

 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,也可以顺便投个毒,放个火,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。

  “一二三……”

 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直到此时,他突然跳起来,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。

  “噗!”

 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,因为行动不便,所以这一枪,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。

 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,跳出车辕,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。

 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,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,不允许单独行动,所以最少是两名。

  没有几下,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。

 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,嘎巴一声脆响,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。

  “呼呼,呼呼!”秦虎大汗淋漓,差点虚脱,躺在地上大口喘气,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。

 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,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,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。

  “秦安,过来,帮我搜身。”

 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,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,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。

  “两把匕首,两把横刀,水准仪,七八两碎银子,两个粮食袋,斥候五方旗,水壶,两套棉衣,两个锅盔,腌肉……”

  “秦安,兄弟,快,快,快吃东西,你有救了……”

 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,而后给他灌水,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。

  天还没亮,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,砍下了斥候的脑袋,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,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。

 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,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。

  “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,你小子发财了。”

  什长名叫高达,是个身高马大,体型健壮,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。

  刚开始的时候,他根本不信,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,以及两具尸体。

 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。

  “不是我发财,是大家发财,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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