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花堂心中有太多的疑团,但是他并没有问,因为他知道,即使他问了也不会得到答复,况且,他也并不想知道答案。
探听别人的秘密只能满足一时的好奇心,这秘密如果比较重要的话,只怕自己就危险的很了。
赵花堂上下打量着巴图阿,好像刚刚才认识这个人一般,过了一会才笑道:“看来我还真的是失敬了,银两之事就多谢了副城主了。”
巴图阿向赵花堂拱了拱手,微笑道:“先生无须客气,只是不知先生何时动身前去医治小姐呢?”
赵花堂指了指满桌的饭菜说道:“还请副城主与我共进晚餐,咱们吃完就走。”
巴图阿点了点头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说着他已经拿起了筷子。
赵花堂知道在这个时代,除了自己这个‘疯子’,大多数人都是很讲究礼仪尊卑的,可是巴图阿并没有问自己为何与下人一起吃饭,他甚至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之色,便于大家同食。
桌子上大多是他以前的下人,菜色也大多粗粝,但他吃的面不改色,竟似全未看见。
吃过饭后,赵花堂没有继续啰嗦,直接与巴图阿同行前往尼堪外兰府上。
临行时,他刻意嘱咐冰月道:“若是有人到访一定要请进屋来,好生照料。”他并不知道杨开泰等人何时会到。
赵花堂不会骑马,这一点巴图阿早就知道,好在距离不远,所以他也牵着马与赵花堂同行。
刚刚出庭院不久,赵花堂忽然问道:“这些丫鬟下人都是您的旧仆吧?”
“正是。”巴图阿略一沉吟正色道:“不过我对先生绝无恶意,若是先生不信,倒也不防将他们全都换去。”
赵花堂连连摆手笑道:“恰恰相反,我对他们满意的很,正想求你送给我哩。”
巴图阿微笑道:“那他们就已经是先生的了。”
巴图阿说的很随意,对于这个可以买卖下人的时代,丫鬟仆人本就是属于主子的私有物品,至于他们是否愿意都无所谓,下人们的感情根本就不需要在意的。
赵花堂诧异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为何还没有看到卖身契呢?莫不是我年纪已大,忘记自己放在了哪里?”
巴图阿早已经适应了赵花堂喜欢装糊涂的习惯,依然微笑道:“先生真会说笑,卖身契以及万两白银一会儿便会送到。”
赵花堂抚掌道:“无论谁交了您这样的朋友,都真是幸运,这才短短一天,你已经送我好几份厚礼了。”
巴图阿笑而不答。
两人很快到了尼堪外兰的府邸,门口站着一位娇滴滴的女子,正是带病来迎接的那齐娅。
此时那齐娅脸上依然带着病容,旁边丫鬟一直站在身边小心侍候着。
赵花堂望着那齐娅赞赏道:“千秋无绝色,悦目是佳人。小姐之美当真倾国倾城。”
那齐娅娇笑道:“有劳先生谬赞了。”
赵花堂道:“小姐尚未痊愈,不知何人值得小姐在此等待呢?”
那齐娅娇笑道:“我所等之人正是先生。”
赵花堂道:“哦?”
那齐娅道:“承蒙先生救我性命,小女子心中感激,不由得就迎了出来。”
赵花堂道:“我救小姐性命,尼堪城主予我诊金,本是两不相欠,小姐本不必如此。”
那齐娅微微下拜道:“先生妙手回春,收些诊金本就应该,我承先生所救,却又无法报答,也只有早早迎了出来,恭候先生。”
赵花堂道:“拿人钱财与人消灾,杀手如此,大夫也是这般,正所谓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嘛。”他话锋忽然一转,悠悠问道,“只是不知道毒害小姐的人是否也是为了钱银呢?”
那齐娅笑道:“我又怎么知道呢?但若真是为了银子,他至少也该留下联系方法,以便勒索呀。”
赵花堂道:“小姐也觉得奇怪吗?”
那齐娅道:“这般作为,小女子确实也是糊涂的很。”
赵花堂点头表示同意。
那齐娅柔声道:“外面风大,有劳先生进屋叙话吧。”
她的身子真是过于娇弱,说着话又不由低声咳嗽,身边丫鬟急忙过来搀扶,那齐娅朝丫鬟摆了摆手示意无碍,又对赵花堂温柔的浅笑道:“让奴家先行,为先生带路吧。”
赵花堂跟在后面步入正厅。
尼堪外兰见到爱女已经大有好转,脸色早已不像一开始那般严峻,但他生来一张冷面的扑克脸,看着也好不到哪去。
赵花堂再次为那齐娅诊脉,又认真看了看那齐娅的面色、舌苔,悠然道:“毒果然已经解的七七八八了。”
赵花堂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,倒出九粒药丸,说道:“每天一粒,一连服用三天便可痊愈。”
府中众人喜动颜色,尼堪外兰虽然早就知道,赵花堂之前索要的药材纯属刻意欺诈于他,但他心中感念赵花堂医治女儿的功劳,不愿点破此事,反而又让下人呈上玉佛一对表示谢意。
赵花堂也不客气,别人的礼物,他从来不会客气的。
杨开泰等人赶到赵花堂府邸的时候,天已经快黑了,夕阳仅仅还露出一点光,把行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。
此时赵花堂正在屋子里来回转圈走着,嘴中念叨着:“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?为何还不来呢?”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,赵花堂也不等小厮开门,自己已经跑了过去,开门来,入眼处正是杨开泰的轿子。
没等几人进屋,赵花堂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为杨开泰诊脉,却见杨开泰好整无暇的从轿子里跳了出来,他似乎刚刚睡醒,口中喃喃说道:“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冰河入梦来。”又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,舒展一下身子。
杨开泰这番样子,哪里还有毒侵肺腑、病入膏肓之态,分明是一个刚刚睡醒的佳公子。
赵花堂一把抓过杨开泰的手臂,就在门口为其诊脉,他面露惊喜之色,而后口中喃喃道:“奇怪,奇怪。”却也不知他说的奇怪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