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嫂,那个矮马真是太有趣了,还有那些孔雀,五颜六色的,飞起来的时候,映着晚霞,可真是好看啊!”
一个小丫头,围着徐氏叽叽喳喳,说个不停,徐氏拉着小丫头的手,笑容可掬。这小丫头跟当初的徐妙锦十分相似,徐氏待她比亲妹妹还亲呢!
“宝庆,想玩就跟嫂子说,咱们女人啊,一旦成婚,就要相夫教子,没有什么时间的。不像他们男人,家国天下,咱们的天下,就是方寸之间罢了。”
宝庆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迟疑道:“皇嫂,那为什么蓝姐姐能办宠物乐园,还有妙锦姐姐,她懂得好多啊!”
徐氏呵呵道:“傻丫头,她们跟寻常女人不一样的,就连我这个皇后都比不上呢!”
宝庆连忙摇头,“才不是呢!皇嫂母仪天下,是最尊贵的女人了。”
徐妙云大笑,“好,就冲你这句话,嫂子以后要常带你出去玩。”
宝庆喜得连蹦带跳离开,到了宫门口,正好看到了朱棣。面对这个比自己孙儿大不了几岁的小妹妹,朱棣是着实喜欢,他伸手去抱……哪知道宝庆竟然一个转身,躲开了朱棣的大手,冲着皇帝陛下吐舌头。
“蓝姐姐说了,宝庆是大女孩了,不能再让别人抱了,就连皇兄都不行!”
朱棣欣然大笑,“宝庆果然长大了,回头皇兄给你找个人家嫁了!”
“才不呢!”
小公主掉头就跑,留下一串铃铛般,欢快的声音。
在这个巨大压抑的宫殿之中,显得是那么可贵!
宝庆是朱元璋最小的女儿,刚刚三岁的时候,老朱就驾崩了。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,又恰逢靖难之役,等到朱棣进京的时候,在皇宫的角落里发现了宝庆,她的乳娘把小公主抱在了怀里,小心翼翼,仿佛珍宝一般。
朱棣第一眼看到了这个可怜兮兮的妹妹,心脏猛地揪了一下,幼年丧父,遭逢动乱,孩童何辜啊?
朱棣让徐氏亲自照顾宝庆,两年的功夫,小丫头长大了,也开朗了。有她在,给宫里平添了许多乐趣。
“长得真快,怕是真的要给她物色个合适的驸马了。”朱棣随口跟徐氏道。
徐氏却笑道:“她还不到十岁呢!小妹都二十几岁才嫁人,还不着急。这女人年纪稍微大点,生养孩子的时候,能少受许多苦,这个我心里有数。倒是含山妹妹,她可年纪不小了,你该准备了。”
朱棣眉头紧皱,含山公主也是朱元璋很宠爱的小公主之一,当初还是徐妙锦的玩伴,本来朱元璋晚年的时候,就要给含山公主选驸马,结果因为变法的事情,原来选定的驸马牵连其中,婚事也耽搁下来。
等再想起来,朱元璋已经病倒了。
朱允炆登基之后,一直忙着对付朱棣,自然顾及不到小姑的婚事,因此含山公主一拖就是好些年。
“是咱们疏忽了,含山妹妹一定要风光大婚,这点你亲自操办,给她挑个最好的驸马。”
徐氏苦笑道:“陛下,这驸马好选,想要风光大婚,却是不容易,这要真金白银啊!现在这宫里,还有能动的钱吗?”
在一天之前,朱棣都没有办法,可是现在他不愁了,不但不愁,而且还信心十足,“钱……不是问题!朕的办法多了!”
仿佛是为了验证朱棣的话,一个月之后,陆续有金银送了进来,第一笔不算多,却也是结结实实的五万两!
朱棣捧着沉甸甸的元宝,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。
柳淳那小子变的戏法再高明,也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,这些钱就是朕一个人的,朕也不听柳淳的忽悠,也不干别的事情。
就留在手里,早晚有一天,朕要把内帑存满了,然后躺在金银上面睡觉,比什么都实在!
几乎与此同时,赵王朱高燧屁颠屁颠跑到了柳府,他鬼兮兮道:“师父,纪纲的第一批抢掠所得送进了宫里,听说足足有五万两之多。”
柳淳冷笑道:“那你知道他抢了几艘船吗?”
朱高燧表示不知道。
“三艘!”
柳淳伸出了三根手指,“三艘暹罗的商船,上面的金银加起来,至少有十五万两!”
“啊!”
朱高燧大惊,“师父,这么说纪纲把大头留下了,只给父皇一点零头?”朱高燧心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!要不要向父皇告密,让父皇办了纪纲?
柳淳摇头,“海上风浪太大,纪纲肯定会说有些财物损失了……而且纪纲才刚刚开始抢劫,能有多少家底儿,还不如再等一等呢!”
朱高燧眼睛一亮,剪羊毛的前提是羊身上长了足够的毛。
纪纲刚刚出海,的确是太瘦了一点,等他养肥了然后再杀了吃肉,这就叫放长线钓大鱼!
“师父高明!”朱高燧发出由衷的赞叹。
柳淳哼道:“这算什么高明,陛下早就想到了,我敢断定,在纪纲的身边,有不少东厂的人,昼夜不停盯着呢!”
“师父,你怎么知道的?”朱高燧好奇道:“难不成也有锦衣卫在盯着?”
当看到柳淳微微点头的时候,朱高燧彻底无语了,纪纲这孩子也太命苦了,被两个黑心的家伙盯上了,想要有好下场,怕是难了。
原本朱高燧还想敲纪纲一笔,现在看起来估计是没戏了。
既然如此,那就只能赚点辛苦钱了。
海上风高浪急,风云莫测,还有海盗出没,磨牙吮血,杀人如麻。
这么危险,难道不需要买一份保险吗?
朱高燧玩商业游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柳淳给他指点了方向,朱高燧迅速着手,很快就把生意做起来了。
凡是海船,只要能缴纳货物价值百分之三的保费,一旦在海上出了事情,保险公司就会提供全额赔偿。
消息放出去之后,海商们都动心了。
出海贸易,的确能赚到百分之几百的例如,可一旦遭遇风险,就会倾家荡产,血本无归。这就像赌博一样,赚了一次又一次,只要最后一次赔了,就什么都不剩了。
可保险公司的存在,却解决了这个问题,每次只要分出一点点利润,就能防止亏得一点都不剩,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,怎么看都是赚的。
因此保险项目推出之后,就受到了追捧,海外商人交百分之五,大明的海商交百分之三,只要交钱,出了事情,一定赔偿。
朱高燧算过了,当下的航海技术已经十分成熟,在传统海域航行,事故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一,即便增加了海盗的因素,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二。
这二者中间的差价,就是他的利润。
朱高燧像是偷了灯油的小老鼠一样,喜滋滋算着收益。
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朱棣放出了海盗,自然会关心对市场的影响,要是把商人都吓跑了,那可就吃亏吃大了。
等了些日子,朱棣没有得到商人减少的消息,反而听说市面上出现了一种名为“保险”的东西。
朱棣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,只要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往柳淳身上查,一准错不了。
因此朱棣果断出手,经过东厂缜密的调查,顺利查到了柳淳——的徒弟!
这回木恩算是吸取教训了,没敢直接抓人,而是偷偷告诉了朱棣,“陛下,奴婢查清楚了,这背后是赵王殿下的意思!”
“果然!”
朱棣气得拍桌子,这个兔崽子,准是听他师父的。
“去,把赵王找来。”
朱棣背着手,他暗暗盘算着,自己吃肉,就要让人家喝汤,尤其是自己的儿子,也不能太刻薄了。
纪纲给自己送来了五万两,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好处。
这一年下来,没有一百万两,也差不多了。
朱高燧拿个三五万两,甚至十万八万的,他都不在乎。
不过有一点必须弄清楚,这小子到底赚了多少?
正在朱棣思索的时候,朱高燧战战兢兢来了。
“父皇,儿臣恭祝父皇万岁……”
没等他说完,朱棣就摆手了,“别废话了,朕不让你们气死就不错了。”
“怎么?听说你开了保险公司?”
朱高燧一听坏了,父皇怎么知道了?
“那个……孩儿是入了一点股份而已,没有多少的,就是一点零花钱,真的!”
朱棣把眼睛一瞪,“你小子还想瞒着父皇?你师父都招认了,他说保险的赚头,不会比银行少!”朱棣纯粹是吓唬朱高燧。
可朱高燧不知道啊,他瞪大眼睛,惊讶道:“怎么会?我才收了五十万两保费,跟皇家银行比起来,简直不值一提啊!”
朱棣沉下脸,瞧着桌面道:“真的只有这么点?”
朱高燧拍着胸脯道:“孩儿对天发誓,真的只有这么一点,父皇要是不信,孩儿可以把账册给父皇瞧瞧。”
“五万两,五十万两!”
朱棣捧着厚厚的账册,在地上不停踱步,突然面目狰狞,眼睛里喷出了怒火,头发倒竖,切齿咬牙怒骂起来!
“朕赚五万两!你们赚五十万两!朕跟你们没完!”
朱棣抓起小鸡似的朱高燧,就往外面走,他要找柳淳算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