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婉擦了擦眼泪,深吸一口气,也不哭了,只是坐在那儿苦笑一声:
“我也想活着!”
“而且,我每天可珍惜可珍惜自己的时间了,我学习是最努力的,我不敢浪费一分钟,我认认真真吃饭,认真的去呼吸,哪怕是喝水我都在细细的品味……”
“在我十八岁以后我就知道,我可能活不过三十岁,二哥走了,大哥也走了,父亲也走了……二姐也病倒了……那时候,我就知道,这就是自己命。”
“我渴望爱情,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妈妈,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婆,可是我做不到……”
“我不能在再去破坏另外一个人家了,我害怕生出的孩子和我一样!”
“我害怕……”
于婉安静的说话的时候,声音都在颤抖,陈沧也安静的听着,监护室的小护士忍不住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。
“在我18岁的时候,我就知道自己是马凡综合征了,我感觉这就是一个诅咒一样,在我最美好的日子里,告诉我,我活不过三十岁!”
“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儿,是深呼吸,问自己是否还活着?这个魔咒每天都在提醒我。”
“我想去享受生活,可是我不能乱花钱,因为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来给姐姐手术的。”
“我努力工作,我逃避爱情,逃避一切,因为一切和我格格不入。”
“我也想过攒钱给自己做手术,可是我…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工作都没办法工作了。”
“我真的不想死,但凡有活下去的希望,我愿意去争取,可是……生活很现实!”
“我们谁也不是生活的主角,没有谁是被偏爱的,或许我不是。”
于婉的话听在大家的耳朵里,颇为无奈。
一个人,就连爱情都不敢去争取,随时随地都在担心会不会死亡,哪怕去珍惜每一分钟每一秒钟,都会显得很奢侈,这是什么体验?
这个时候,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:“陈医生,有人找您。”
陈沧点头,转身走出了监护室。
出来以后,警察身边站着一个男子。
“陈医生,你好,我是首都红十字会、人体器官捐献委员会的赵光。”男子点头和陈沧握手。
警察对着陈沧说道:“陈医生,我们刚刚得到消息,于婉小姐在前段时间和红十字会联系,说想要进行人体器官捐赠。”
陈沧顿时一愣!
赵光叹了口气:“陈医生,你看着一下这一份登记表。”
陈沧接过来一看,果然是于婉!
赵光忍不住说道:“这个姑娘的情况,我们也了解过,很可怜的人,她经常在红十字会做义工,刚开始接触的时候,我们希望红十字会的力量去帮助她进行手术,来筹集一些钱。”
“但是……这个小姑娘拒绝了!”
“她说不想浪费这么多资源,这手术死亡率很高,即便是成功了,也得一辈子吃药!”
“她说自己活着永远是别人的负担,就连死去,都会显得麻烦,希望我们帮忙,把她的可用器官捐赠,让别人带着她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。”
“没想到,这个小姑娘竟然会选择自杀。”
说到这里,赵光看着陈沧说道:“陈医生,我不是来催促器官的,你不要误会,我也听过您的名头,我来这里,是想告诉您,希望您可以救一救这个姑娘。”
“这是一个好姑娘!”
说完之后,赵光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陈沧被这个消息给说愣住了。
甚至……原本对于婉还有很多怨言的他现在忽然释怀了。
对于这个小姑娘,陈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真的是生不出恨意来。
赵光对陈沧鞠了一躬:“我们知道你在心外科领域很有水平,帮助治疗了很多先天性心脏病二尖瓣不全的患者,我希望您也能救救这个姑娘吧。”
陈沧见状,忍不住愣住了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使命感,但是却是第一次如此想要去治好一个人。
这一次,外挂出奇的没有帮助他。
可是,陈沧却没有怂:“我会努力的。”
陈沧想到这里,起身回到了监护室。
看见于婉之后,陈沧正要说话,于婉忽然给陈沧跪下来了。
“医生,我想安乐死……有没有一种办法,让我睡一觉就醒不来了?”
“我怕自己跳楼毁了自己的身体不能捐赠,我也担心喝药损伤肝肾功能,我以为跳河就可以保存了……还能及时的被人发现送到医院……”
“我……真的不是想要这样的……”
看见于婉这样,陈沧忍不住说道:“我能救你!”
于婉听见之后,忽然愣住了,整个身体一僵。
她看着陈沧:“我……我没钱……”
陈沧笑了笑:“我们可以签署协议,你愿意配合我们手术吗?就是充当临床试验者,如果成功了,你会成功,而且还能帮助那些马凡患者!
如果失败了,你的器官我们会全部帮助您捐赠给需要帮助的人,怎么样?”
于婉看着陈沧认真的目光,忍不住激动起来。
她忽然觉得,这应该是最合适的一条路了。
陈沧继续鼓励的说道:“马凡综合征能做好的人真的不多,你也知道,但是你的身体就是最大的贡献,你愿意吗?”
于婉真的犹豫了!
心动了!
她看着陈沧,瞪大眼睛:“真的吗?”
陈沧点头:“真的!”
于婉忍不住流下眼泪:“我愿意!”
陈沧点头:“这段时间,你在医院住下,我们需要定期监护你的身体和抽血,你需要做好准备。”
于婉使劲儿点头:“我会好好配合的。”
陈沧点了点头,给护士使了个眼色,说道:“你不要做傻事儿了,你自杀了,很多器官都不能用,即便是投河,也会引起很多器官的衰竭,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的。”
“给自己一个机会。”
说完陈沧起身离开。
而于婉听见陈沧的最后一句话,坐在哪里不动了。
给自己一个机会……
良久,她深吸一口气,忽然笑了:“谢谢您,医生。”
陈沧转身望去,被这个脸上带着泪,可是笑起来如同春天一样的女孩儿给吸引了。
她的笑容,真的很具有渲染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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